家里最难的时候,都没有动过要卖孩子的想法,顾婆子一听顾苒娘卖身了,两眼一黑,差点一头栽地上。
“奶奶!?”顾苒娘和顾十郎冲上去,急忙的扶住她。
顾婆子颤抖抬起手,“苒娘!你……你怎么能这么傻!啊!?”
“……奶奶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,病死啊!”顾苒娘痛哭。大哥偷了玉跑了,娘上吊没了,这个家只有奶奶帮她们撑着。她是最大的,她是姐姐,九郎是女娃,十郎和若娘还小,出了事,只有她撑着!
顾婆子老泪纵横,深沉的无奈绝望压的她喘不上气来。
顾十郎和顾若娘也哭个不止。
顾楚寒脸色黑沉的要滴出水来,“签了卖身契没有?”
“签了!”顾十郎哭道。
看她瘆人的样子,顾苒娘连忙道,“是活契!我签的活契!只要做几年工,就能赎身了!”
这话并没有安慰到顾楚寒,看了眼天,“借个板车,拉我去县城!”
“你,九郎!?”顾苒娘有些怒愤喝止她。
“银子拿上,我去换换钱!”顾楚寒没有回应她,转身拄着棍到厨房,把她的脸和手都抹上一层黑灰,涂抹均匀,变成个黝黑精致的小子。
“这是……九郎,你要干啥去啊?”顾婆子惊疑的上前两步。
顾楚寒抬起眼,幽深而犀利,“赌一把!”最快来钱的法子,能空手套白狼的法子,立马拿到钱的法子,只有赌。
“你给我站住!”顾婆子一下子跳起来,厉声喝止。
顾楚寒拧着眉毛看她。
顾婆子声嘶力竭,“就算是饿死,病死,都不能给我去沾赌!多少人因为赌博断手断脚,妻离子散,家破人亡!我们已经快到那一步了,你要是去给我沾了赌,我立马就死在这!”那就是个泥沼,他们老顾家的人,谁也不能沾!
她话音落,顾楚寒就浑身刺啦一下,惊愣在当场。
顾苒娘也哭着道,“九郎!钱已经有了!再把络子打了,就够诊药钱了!那个赌,真的不能沾啊!”
“九哥!要是银子还不够,就把我也卖了吧!”顾若娘哭着扑过来,抱住她。
顾十郎也两眼泪的盯着她。
顾楚寒心里震动,喉间哽住,哑声道,“好!不沾赌!”
外面秦家的婆子已经在催了,“谁家卖儿卖女都是哭天哭地的,但人已经卖身了,哭完就得高高兴兴的去干活儿!”
顾苒娘忙擦擦眼泪应声,叮嘱顾楚寒看好家里,好好养伤,又让顾十郎照顾奶奶和顾楚寒,摸摸顾若娘的头,收拾了一件衣裳,拜别了顾婆子,红肿着眼跟秦家的婆子离开了。
“我这是造了多少孽啊!老天爷要如此折磨这个家啊!”顾婆子捶着胸口,嘶声哭喊。
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,行拂乱其所为。”顾楚寒闭了闭眼,深吸气。再睁眼,眼中暗光四射。
顾婆子没念过书,却听人念过那些之乎者也她不明白,但孙子说的这话她听明白了。老天爷要大任,就要先苦,先饿,先累,只要熬过这些,就会苦尽甘来!可是他们这个家,真的会苦尽甘来吗?又咋做,才能苦尽甘来?
顾楚寒让顾十郎再去请韩大夫,“现在当下最重要,治好奶奶的病!”
二姐走了,九哥腿伤还没好,现在只有他,他来撑起这个家!顾十郎擦了把眼泪,跑出去。
家里多了四两银子,少个女娃,韩大夫没有多问,拿了银子配药。
“韩大夫!剩下的银子,我们一定会尽快想办法挣来的!”顾楚寒恭送着韩大夫出门。
刚进门时,就发现这个之前柔弱的少年变了。韩大夫看看她幽深敏锐的眼睛,“不着急,这些配药也已经差不多了!”
顾楚寒没有应,该多少,她定会还上。她现在腿废了,脑子还没有废!
送走韩大夫,顾婆子的情况已经慢慢转好了。
顾楚寒多少有些欣慰,让顾十郎烧了一大锅开水又消了下毒,拿起那些线绳,开始打络子。
“九哥!”顾十郎不会,帮不上忙,看着干着急。
“照顾好奶奶,烧火做饭,就是你现在的工作。”顾楚寒头也没有抬,忙着手里的活计。她的手工经过这几天跟着顾苒娘的锻炼,已经从勉强能看向着精致进发了。
顾十郎攥紧拳头,觉的自己特别没有用。
那边四家也在观察着这边的情况,看顾苒娘拿着包袱跟人走了,又请了韩大夫,就估摸着有指望,也不用他们再割肉放血。
王氏想去看看,顾老五坚决不让,“你去要是传染上,回家再给孩子染上,这一个家都不用活了!”
“可是,娘也不知道啥情况了!”王氏叹道。
“反正死不了!”顾老五气哼一声,转过身去。
二房那边连氏和顾老二也正说着这事,“要是传开了啊,村里肯定是不让他们待下去了!霍乱那可是传染很厉害的,沾上就基本没有活的希望了!就算能治好,这家里有人沾上,哪个不得倾家荡产!?”
连氏说着,眼珠子转了又转。要是那一家子从此在青山镇消失,那他们也不用再怕被沾上赖上,也不怕那些来寻仇找事的了!要找就找她们去!
大房没有任何反应。
倒是四房,顾老四拿着十几个鸡蛋过来看望,不过也是三天后了。
霍乱来的快,去的也快。顾婆子又发现的早,韩大夫医术高超,已经好了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