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老头将脑袋凑到一起,右手边老头压低声音道:“说到这六皇子啊,也是个不安分的,年纪轻轻的,做什么不好,偏偏喜欢男人!我侄子去年在东城领了职,他过年回来跟老头子我提过一嘴,这六皇子啊,在身边养了二三十个貌美的男童,成日里……”
老头们聊得正欢,忽然“嘭”一声,惊得三人险些背过气去。
“不好意思,手滑。”
那年轻人这边方将碗“滑”到桌上,那边老板便将粥盛过来了。
“客官,您的粥。”
年轻人掏出钱来,老板瞅一眼便知,买几个碗足够了,遂笑盈盈收下。
“客官,您走好!”
“有劳。”
待那人拿着包子端着粥消失在街头巷尾,几个老头才义愤填膺的控诉起来。
“唉,这年头的人,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、礼义廉耻!”
“唉,世风日下啊!”
“唉……”
七拐八拐,那人终于在一处旧院子前停下了。
似是无意般左右打量一番,然后才掏出钥匙开门。
还没来得及看清院中物事,门已关上了。
北冥墨痕听到门外动静,面上多了一丝警惕,待到听清院子里的脚步声,又安心的躺好了。
门帘子被小心掀开,来人看到睁着眼睛的北冥墨痕,动作这才彻底放开。
“醒啦,我买了包子和粥。”
李暮婷将手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。
“闻着挺香的。”
北冥墨痕笑了笑,看到那粥上冒着的热气,他觉得自己是真饿了。李暮婷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,一手揽着他,另一手端着粥打算来喂。
“我自己喝。”
北冥墨痕觉得李暮婷是关心则乱,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,躺几天就没事了,自己吃饭更不是问题。
李暮婷盯着北冥墨痕喝了半碗粥,这才满意地舒开了眉头,又拿过油纸包来:“这是豆沙馅儿的。”
他记得北冥墨痕爱吃甜。
靠在胸前的人果然有些兴奋,拿了一个啃起来。
“好吃吗?”
“还不错。”北冥墨痕点点头,“你吃了吗?”
“不急,还有很多。”
“一起吃呗,待会儿就凉了。”
李暮婷也拿着包子啃起来,看到粥又道:“还有半碗,趁热都喝了吧。”
“你喝吧。”北冥墨痕直摇头,“再喝我就饱了。”
李暮婷没再说话,端起来一气喝干。
北冥墨痕啃完一个豆沙包,伸手还要再拿,李暮婷拿了另一个纸包过来。
“咦,这是什么菜?”
李暮婷不知道,也拿了一个来吃:“像是荠菜。”
“你吃过?”
“恩,就是寻常的野菜,做包子、包饺子都行,常见的很。”
“味道很好。”北冥墨痕感慨道:“若不是此番落了难,兴许这辈子都吃不到如此美味!”
李暮婷终于被逗得笑了,心里却也知道,北冥墨痕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宽慰他。
“快吃吧,这还有肉包子,多吃点。”
“你知道自己现今有多啰嗦吗?奶娘都没你管的宽!”
北冥墨痕只是玩笑,李暮婷的眸色却瞬间黯淡下来。细想一番,他可不就是“管得太宽”。
“李暮婷……”
北冥墨痕自知失言,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。
李暮婷将吃了一半的包子拿在手里,长长的出了一口气,沉声道:“不是没试过,要我真的对你放任不管,我做不到。”
这样浅显的表白,反倒除去了北冥墨痕的尴尬,他只是有些不忍,觉得李暮婷太过可悲,却又没有同情他的立场,毕竟自己才是始作俑者。
“你现在,到底把我当什么呢?”
朋友?兄弟?还是……
“呵呵,还能当什么?我把你当弟弟啊!”李暮婷展颜一笑,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,“别发呆了,快吃饭,不然都让我吃光了!”
北冥墨痕欲言又止,乖乖低下头去。
就这么住了十来天,李暮婷连哄带骗的,零零总总给北冥墨痕灌下去不少药,每天想方设法让北冥墨痕多吃多睡,眼看着他脸色好起来,人也有了精神。
这天早晨,北冥墨痕终于再也躺不住,掀开门帘子走进了院子。
李暮婷正从井里往上提水,一桶一桶朝大木盆里倒,盆里放着前一晚他俩换下的衣服。
李暮婷看到北冥墨痕出来也没说什么,麻利的把最后一桶水倒进盆里,卷起袖子开始用力的搓洗。北冥墨痕蹲在一旁,看着李暮婷洗衣服——这样的李暮婷,他还是头一次见。
“笑什么?”李暮婷抬手擦了擦溅到鼻尖上的水滴,漫不经心的问。
北冥墨痕都没注意到自己笑了,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“你会的东西真多,我都不知道你会洗衣服。”
“这有什么。”李暮婷的语气理所当然,“多做几遍也就会了。”
“恩,你还会打猎,烤兔子,找房子,请大夫……”
李暮婷没答话。
“这样一比,我简直无地自容,连锅粥都不会熬。”北冥墨痕苦笑。
“‘君子远庖厨’,那些不是你该做的事。”
李暮婷停下动作,直视北冥墨痕的双眼,说这话时既诚恳又笃定,北冥墨痕险些都要被他说服了。转念一